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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,禍兮福所倚(糾葛)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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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了,就算了,回去別打孩子!”三叔說完,站起身,咽下滿心的苦澀,往家裏走去。

三十歲之前,他心心念念著那個人,不願意娶,三十歲後,想要娶個媳婦,生個娃,才發現,根本沒人願意嫁他。

悲哀,悲哀啊!

盧青山看著三叔襤褸的背影,忍不住嘆息。當年多好的漢子,弄成如今這副摸樣,胡茬揪不刮,一年忙到頭,也沒個人給他做頓飯,端杯水。

可這一切,怨誰呢?

盧青山不知道,站起身,朝盧暖家走去,一進院子,二叔便迎上來,疑惑的問,“青山,你咋來了?”

“我過來看看,順便說點事!”盧青山說著,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胸口衣裳。

“啥事啊?”

心中也緊張,到底是什麽事情,讓盧青山緊張,不安。這可是認識他這麽多年來,頭一遭啊。

盧青山想了想,早說晚說,總是要說,“阿暖的事情!”

“阿暖啊,這孩子,也是個可憐的,你說,身體才好起來,又,這叫啥事嘛……”二叔說著,忍不住嘆息。

多好,多懂事的孩子,有旺也是混球,也不知道讓著些。

這麽多年了,還是那臭脾氣。

見二叔這麽心疼盧暖,盧青山愁苦著臉道,“兄弟,是我對不起你,沒教好三壯,這熊孩子,今天帶阿暖去田裏,結果指錯了田,害阿暖受傷,我……”

二叔錯愕的看著盧青山,久久沒從他的話裏回過神,好半晌後才支支吾吾的問道,“那到底咋回事?”

“我也說不清楚,剛剛碰到有旺,他那倔脾氣,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要是不想說,逼死也沒用,還得等阿暖好起來,再說!”

二叔也覺得盧青山說的有道理,“也行,不過青山大哥,你回去可不能揍三壯,這事不怨孩子,你也知道,阿暖和有旺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,上次那事,雖然大家沒說,可阿暖那麽大個孩子,心裏肯定有疙瘩,哎,說到底,還是爹娘走得早,有旺我想勸,也有心無力,他根本不聽我的,兄弟這麽多年,他已經十幾年沒喊過我了!”

“你說的也對,有旺的性子,真的改改了,不過,咱們勸也沒用,還得他自己想明白,對了,阿暖好點了嗎?”

二叔搖搖頭,“好啥啊,藥都吃不下去,大嫂,三妹四妹,二弟全在屋裏守著,大琳也不敢走開半步,生怕出事,你要是沒啥事,就留下來,我怕……!”

二叔說著,頓了頓,說到底,他還是怕盧暖挺不過這一次。

那傷口畢竟在頭部,周大夫雖然開了藥,牧生也送過來,熬了,可盧暖吃下去就吐了出來,後來索性連口都不願意張。

迷迷糊糊的一個勁的囈語,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胡話。

盧青山聞言,心都揪了起來,這盧暖要是真去了,他家三壯可是罪魁禍首啊。忙說道,“家裏沒事,一會三壯他娘也過來,咱們一起守著,我相信,阿暖會熬過來的!”

馬車滴答滴答跑得很快,徐子衿坐在馬車裏,被顛簸的厲害,掀起馬車簾子道,“滿月,找個有水的地方停下來,我想洗洗手!”

“好嘞,少爺!”

滿月應了一聲,讓馬車慢下來,一邊走,一邊跟徐子衿聊天道,“少爺,你生盧姑娘的氣了?”

徐子衿聞言,身子靠在馬車壁上,不冷不熱的說道,“生氣有什麽用,我這廂氣的半死,人家根本不在意!”

“籲!”滿月讓馬車停下來,呼出一口氣,才扭頭問徐子衿,“少爺,我問你啊,你喜歡盧姑娘嗎?”

徐子衿想都沒想,伸腿踢了滿月一腳,雙眸陰冷的瞪著滿月,磨牙切齒的說道,“你說呢?”

那樣特別的姑娘,但凡見多識廣的男人,那一個不喜歡,不想擁有。

也只有滿月這種蠢貨才問得出這種愚蠢的問題。

滿月也不躲開,任由徐子衿踢,還苦口婆心的勸道,“少爺,如果你真喜歡盧姑娘,可不能像現在這個樣子!”

“怎麽樣子?”徐子衿不解,他一直是這個樣子的,難道為了一個女人,要自己改變。

“喜怒無常,我想,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會喜歡一個男人,喜怒無常,動不動就生氣,動不動就任性!”

徐子衿聞言,陰沈沈的打斷滿月的話,不悅的說道,“滿月,你覺得,你有資格指責我?還是說,這些年,我沒拿你當下人,你到把自己看成主子了?敢這樣子和我說話?”

滿月搖搖頭,苦苦一笑,“少爺,滿月永遠都不會忘記,當年,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,少爺把滿月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,跟滿月說,只要跟著少爺,以後有飯吃,有衣穿,從那一刻開始,滿月就當少爺是命,只要少爺說了,滿月都會去做,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,絕不皺眉,可是少爺,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,哪裏還有一丁點京城徐少的風采,滿臉失落,滿腔醋意,總覺得,盧姑娘就應該喜歡你,如果她不喜歡你,你就鬧脾氣,砸東西,冷落人,你都不知道,老爺夫人知道你要走,多傷心!”

“夠了!”徐子衿怒喝一聲,阻止滿月繼續說下去。

他接受不了滿月的指控,接受不了。

從馬車上跳下,往林中走去,越走越遠,直到回神,才發現這一處山谷,野花開得正美,五顏六色,感覺就像仙境。

身子一躍,躍到一顆樹梢上,身子傾瀉,靠在樹幹上,想著滿月的話。

想著那一天,那個姑娘,傻楞楞的撞到他懷中,想著那個姑娘的手,好粗糙,想著她的智慧勇敢,與果斷,善良。

除了出生低,不識字,似乎所有美好,她身上都有。

“阿暖,你說,我該怎麽對你,才能讓你對我另眼相看?”

細細呢喃,細細思索,徐子衿想著,忽然從樹梢躍下,開始摘野花,但凡他覺得漂亮的,好看的,都摘了,放在手中,又解下頭上綁發髻的發帶,任由發絲披散,把花束綁住,放在鼻子下輕嗅,感覺味道還很香,興奮的走回小道上,對滿月說道,“滿月,走,我們現在回去!”

滿月看著披頭散發的徐子衿,錯愕的開口,“少爺,你的發,要不要梳一下?”

徐子衿想了想,“那就梳一下吧!”

“哎!”滿月說著,爬上馬車,打開一個錦盒,拿出裏面的牛角梳子,又從一個小盒子裏抽出一條純白的錦帶,幫著徐子衿把發髻梳好,才趕著馬車往回走。

一到盧家村

村口的大樹下,媳婦婆子們都在議論盧有旺打了盧暖的事情,有的更離譜,說盧暖被盧有旺打得只剩一口氣,就等著咽氣了。

徐子衿坐在馬車上聽見,死死拽住手中的花束,吩咐道,“滿月,走!”

心中默默的想著,盧暖不會有事的,一定不會有事的。

如果,如果……

徐子衿不敢去想那些如果,第一次,他感覺到了害怕,恐懼。

滿月豈會不知道徐子衿的心思,立即馬鞭子一揚,快速的往盧暖家走去。

快到分叉口的時候,徐子衿忽然道,“滿月,你現在趕著馬車回去,去問我娘拿舒心活血丹,就說,就說,要是不給,我以後絕不會在踏入徐家的大門!”

滿月一聽,腿都嚇軟了。

連忙勸道,“少爺,你可千萬不能這麽做啊,你這麽做,夫人可是會傷心的!”

“我管不了那麽多!”徐子衿說著,深吸一口氣,繼續說道,“回家,我自己說!”

滿月苦哈著臉,想勸的話哽在喉嚨,一時間真不知道要怎麽勸說徐子衿,有的時候,這個大少爺,很聰明,可有的時候,真的很無知。

只得趕著馬車回徐家。

馬車一停在徐府門口,陳氏和徐大浩剛好擰著包袱準備去追徐子衿,這會見徐子衿回來,陳氏欣喜不已,立即把包袱丟給徐大浩,含笑的走向徐子衿,問道,“子衿啊,怎麽回來了,是不是東西忘帶了?”

徐子衿搖搖頭,走到陳氏身邊,停下,靜靜的說道,“娘,我回來問你拿樣東西!”

陳氏癡癡一笑,“你這孩子,咱們是一家人,幹嘛說得這麽嚴肅,說吧,要什麽?”

“我要舒心活血丹!”

徐子衿話才落下,陳氏便驚愕的低呼,“什麽?”

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閉上眼睛,再睜開,確定自己沒有聽錯,深吸一口氣問道,“為什麽?”

“我有用!”

簡簡單單的三個字,徐子衿卻連解釋都未說。

“做什麽用?”陳氏冷冷的問,早已經沒有見到兒子的開心,有的只是沈重。壓得她有些站不住腳。

擡頭直直的看著徐子衿,淡聲問道,“子衿,你不是小孩子,你應該,那舒心活血丹,對我們徐家來說,代表著什麽?”

“我知道,一直都知道,只是,今天,我非要不可!”徐子衿說著,面容肅靜,渾身帶著一股冷漠,毫無轉圜的餘地。

就是這一點,讓陳氏心痛不已。

退後幾步,靠在徐大浩身上,忍住眼淚,不讓它落下,“如果娘不答應呢,你當如何?”

徐子衿看著陳氏,一字一句的說道,“從此以後,在不踏入徐家一步!”

威脅,赤果果的威脅。

陳氏卻癡笑起來,“呵呵,子衿啊,你是在逼娘,你,太讓娘失望,太失望了!”

十月懷胎,疼了二十年,卻不想,最後是結果是這樣。

真是就像大冷天,原本暖烘烘一片,忽然下了大雨,傾頭淋下,連冷都來不及說,就凍成了冰。

“子衿,你怎麽可以這樣子和你娘說話?”徐大浩見愛妻傷心,兒子也不道歉,出聲呵斥道。

陳氏連忙搖搖頭,“大浩,去拿來給他吧,那東西,本來就是留給他的,給他吧!”

東西沒了就沒了,可兒子沒了,她活不下去。

真的活不下去。

“可是……”徐大浩有些猶豫。

“給他吧,給他!”陳氏說著,讓丫環小草扶著她回了房間,一回到房間,陳氏就倒在床上失聲痛哭。

“夫人……”小草低喚一聲,想要上前安慰,陳氏擺擺手,示意她出去。

小草微微嘆氣,走出屋子。

卻見徐大浩拿著一個精美的盒子去了前廳,小草有些沮喪的坐在臺階上,想著,徐子衿到底是怎麽了,平日裏雖然混,但從不會這般不講理。

徐大浩把錦盒遞給徐子衿,徐子衿伸手去接,徐大浩死死拽住,不肯松手,徐子衿用力一拉,把錦盒拉到手裏,當作徐大浩的面打開錦盒,見錦盒裏面,一顆血紅的丹丸靜靜的躺著,關上蓋子,轉身就走。

徐大浩連忙喚道,“子衿,回來的時候,給你娘買些東西,去給你娘道個歉,順便哄哄她!”

徐子衿聞言,腳步一頓,深吸一口氣,才說道,“我知道了!”

看著徐子衿的背影消失,徐大浩才搖搖頭。

這孩子,終歸還是被他們寵壞了,也不知道,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?

想著想著,徐大浩就有些埋怨自己,當年若不是做了那混賬事,或許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。

子衿也不會……

徐子衿拿著鮮花,丹藥來到盧暖家門口的時候,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門進去,湊巧二叔準備回家拿東西,開門的時候瞧見,錯愕不已,“徐少爺,你怎麽來了?”

“哦,我要去京城了,過來跟阿暖告個別,順便問問她,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帶的!”徐子衿說著,眼眸朝屋子裏探去。

希望那抹身子,會想以往,雲淡風輕的走出來,然後擡起頭,嘴角含著一抹舒心的笑意,不阿諛,不奉承的喚道,“徐子衿,你怎麽來了?”

仿佛一切都是那麽自然,那麽的理所當然。

她就是喜歡連名帶姓的喚他,也不管他到底願不願意。

“阿暖啊……”二叔說著,有些掙紮,掙紮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徐子衿實情。

最後想著,盧暖或許會熬不下去,心一橫,說道,“徐少爺,阿暖傷著了,怕是不行了,你進去看看她吧,在這盧家村,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,希望她能沾一些徐少爺的貴氣,熬過來!”

一時間,二叔也不知道要怎麽形容徐子衿和盧暖的關系。

徐子衿的心思,盡管他極力隱瞞,可有的時候,他的眼角眉梢總會流出那種癡戀,可盧暖怎麽想,他不知道,想想還是朋友來形容比較好。

就那麽一瞬間,徐子衿覺得自己的心,被人挖出,仍在火力烤,油裏煎,硬生生的疼,卻一點辦法都沒有,只得輕輕的點點頭,張嘴好幾次,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“勞煩二叔帶路!”

有的時候,這份得失無關愛情,只因為她的一顰一笑,早已經印如心扉。

二叔沈痛的點點頭,“徐少爺,跟我來,家中貧寒,還望徐少爺海涵!”

徐子衿聞言,擡起的腳一頓,跟在二叔身後淡聲道,“阿暖說,她會努力賺錢,讓她愛的家人走向豐衣足食,更會讓她愛的家人活得幸幸福福,今日貧寒,不代表將來依舊,二叔多慮了!”

只是當入目是那小小的院子,院子的角落裏,一直漂亮的野雞正瞪大了眼睛,怒視他這陌生的闖入者,它的身下,幾只雞仔嘰嘰喳喳的叫著。

院子的地只是簡單的鋪上了石板,廚房的竈臺上,擺滿了藥,鍋裏還冒出一股苦澀的氣息,來到門口,徐子衿看著小小的屋子裏,擠滿了人,而盧暖,那個總是嘴角掛著淡笑的女子,正躺在炕上,嘴角不停的囈語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。

“那個,徐少爺來看看阿暖!”二叔說著,走進屋子,走到韓氏身邊,“嫂子,徐少爺來看阿暖了,你……!”

韓氏聞言,擡起通紅的眼眸看向徐子衿,一直落個不停的眼淚落得更兇,看了一眼徐子衿,又低下頭,身子往角落裏移了一些,無聲的告訴眾人,她不會出去的。

她要守著她的阿暖,陪著她。

她一生下來就命苦,不能在最後一刻,還是那麽的孤單。

徐子衿仿佛忘記這個屋子,還有其他人,入目的只有炕上那個慘白著臉,嘴唇卻異常紅艷的盧暖,怔怔的走到炕邊,坐到炕邊的小凳子上,輕聲喚道,“阿暖,我來看你了!”

一字一句,說出口,都是那麽的沈重,沈重的讓他想放棄矜持,使勁搖醒昏迷中的盧暖。

可禮教告訴他,不行。

“阿暖,你可千萬不能有事,我還欠你好多種子呢,你說,你要是這麽去了,我豈不是占了一個大便宜!你也知道,我徐子衿一向是重承諾的,你可不能讓我失信於人。”徐子衿說著,捏緊了手中的花束和錦盒。

看著炕上迷糊囈語的盧暖,徐子衿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,可他知道,她一定很痛苦,很害怕。

好幾次,他都想去握住那不停顫抖的小手,可他也知道,這屋子裏,還有很多雙眼睛看著,他們絕不許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來。

這畢竟關乎著一個姑娘的名聲,讓徐子衿煎熬不已。

聲音清冷的又說了一些話,見盧暖似乎對他的話又反應,索性從一開始見到盧暖說起,卻省去了那些會讓人誤會的場景和對話。

迷茫中,盧暖一直想要找到回家的路,可是,每一條路都一樣,讓她站在中央位置躊躇不前,根本不知道要選擇那一條。

若是前生,她一定放棄了,可這一世,她舍不得,舍得怯弱卻疼愛她的韓氏,莽撞卻敬重她的二弟,三妹四妹。

還有那麽多關心她的人,她舍不得。

恍恍惚惚中,似乎有人在喚她,一開始,她以為那是一個陷進,可慢慢的,她聽出那是徐子衿的聲音,驚喜的順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,越走越累,腦子也越疼。

“阿暖,說了這麽多,我,我……”

“徐子衿!”

聲音虛弱,模糊,可徐子衿確定他聽見了,是盧暖在喚他。

俯下身貼到盧暖耳邊,小聲道,“阿暖,剛剛是你在喚我嗎?”

“徐子衿!”

再一次確認,徐子衿感動有些想哭,扭開頭,卻見自己的衣袖被盧暖拉住,立即把錦盒放到炕上,顧不得許多,握住盧暖的手,“是我,阿暖,是我,我來看你了!”

努力睜開沈重的眼皮,盧暖第一眼看見徐子衿的時候,眼淚不禁落下。

慌得徐子衿不停在袖口摸索,終於摸出一塊絹帕,連忙給盧暖擦眼淚,安慰道,“怎麽哭了呢,你不是說,你最喜歡笑的嗎?”

“謝謝你!”

“別,如果真要謝好,就趕緊好起來,把我下次帶回來的種子全部種上,打造屬於你的王國!”

對於盧暖的醒來,徐子衿是驚喜的,可二嬸,韓氏,二叔,幾人多了顧慮和擔憂。

怕這就是人最後一次的回光返照。

“我會好起來的,真的!”盧暖說著,用力扯動嘴皮,讓自己笑一笑。

卻看見徐子衿放在膝蓋上的野花,淡笑的問,“你那花是送給我的嗎?”

徐子衿聞言,看了看膝蓋上的花束,連忙拿起,遞到盧暖面前,“是啊,我在山谷看見的時候,覺得很漂亮,就摘了,準備送給你吶!”

“你不是走了嗎,怎麽又回來了?”盧暖問。

輕輕的嗅了嗅花的香氣,只覺得通體舒暢,人也不那麽沈重。那種面臨死亡,又死裏逃生的感覺,真的,讓她太記憶猶新了。

徐子衿聞言,怔了怔,才雲淡風輕的說道,“我走得時候,忘記和你告別了,所以,回來跟你告個別,卻得知你受了傷,回家拿了丹藥!”徐子衿說著,把花束放到一邊,拿起擱在炕上的錦盒,打開遞到盧暖面前,欣喜的道,“阿暖,只要你吃了這丹藥,很快就會好起來的!”

盧暖第一眼就看見那一粒鮮紅欲滴的丹丸,聞著錦盒一打開,那股藥香之氣源源不斷的傳來,心知,這粒丹丸的不凡,在瞧那裝丹丸的錦盒,上等金絲楠木,精致的雕工,每一個地方無不彰顯它的不凡和貴重。

這丹丸,太貴重,她受不起,也收不起。

可見徐子衿的執著,盧暖知道,若是拒絕,定會掃了徐子衿的一片好意,沈思片刻問道,“真的嗎?”

“當然!”

這舒心活血丹的藥引子世間難尋,他太爺爺傳下來,就這麽一粒,其中的功效,雖沒見證過,但徐子衿知道,這丹丸是價值連城的。

用兩個手指捏起丹丸,遞到盧暖嘴邊,說道,“來,阿暖,我餵你吃下!”

盧暖卻吃力的伸出手接過丹丸,說道,“讓我二嬸餵我吧!”

徐子衿一聽,有些懊惱,都說關心則亂,他怎麽就忘記了,“行,讓你二嬸餵你!”說完以後站起身,把位置讓出來。

二嬸連忙走到炕邊,坐下,扶起盧暖,讓盧暖靠在她身前。

“二嬸,我想喝水!”盧暖虛弱的說著,有些喘不過氣來,眼前有些發黑,頭也暈的厲害,還想吐,她知道,那一摔,八成是摔出腦震蕩了。

二叔連忙跑出屋子,從茶壺裏倒了水,端著碗走進屋子,站在炕邊,剛好遮住了徐子衿的視線。

“二叔,我把丹藥吃下了,你餵我喝水吧!”盧暖說著,把丹藥輕輕的放在身體內側,擡手作勢把藥丸放入口中。

二叔和二嬸錯愕的看著盧暖,就連二叔端著碗的手都忍不住一抖,碗中的水些許傾瀉出來,滴在盧暖的腿上。

好在水不燙,不然定會燙紅一大片。

二叔微微嘆息,餵盧暖喝了水,二嬸又小心翼翼扶著盧暖躺下,起身走到一邊。

躺在床上,盧暖覺得頭不那麽暈,也不那疼了,才對徐子衿說道,“徐子衿,這錦盒真漂亮,我長這麽大,還沒看過這麽漂亮的東西,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?”

徐子衿聞言,立即應聲道,“可以,這盒子本來就是準備送給阿暖的,難得阿暖希望,這錦盒也算是物有所值了!”

盧暖聞言淡笑,“徐子衿,我累了,想睡一會,你去京城的路上,一路小心,早日回來!”

“阿暖,你休息吧,我……”徐子衿說著,頓了頓,深深的看了盧暖一眼,才繼續說道,“我一定會早些回來,更會記得我的承諾,告辭!”

轉身,走得瀟灑。

可誰知道,他轉身這一瞬間,多難,多難。

二叔連忙起身去送,一個勁的說著感謝的話,徐子衿擺手道,“二叔,我和阿暖是知己,應該的!”

知己,知己,但願這紅顏知己,有朝一日,能變個身份。

送走徐子衿,待他的馬車走得很遠很遠,二叔才返身回到屋裏,盧暖早已經把丹藥裝入錦盒,。

“阿暖,你為什麽不吃?”二叔問。

盧暖搖搖頭,“二叔,徐子衿拿來的東西,豈是泛泛之物,說不定還是人家的傳家寶,我與他非親非故,怎麽能吃?”

就是想明白這一點,盧暖才明知道吃了這丹藥,她的傷會好的快,可有的事情,她還沒想明白,所以,不能吃,也吃不得。

“哎,你說的是有道理,可是你……”

“二嬸,角落的背篼裏,我上次挖的人參還沒賣,你拿了切一片給我含著就好!”

二嬸聞言,哪敢猶豫,立即起身去翻找,果然在背篼裏,找到用紗布包著的人參,拿出去切了一片,拿進屋子,讓盧暖含在嘴裏。

眼瞧著三天過去。

盧暖也好的差不多,至少坐起來不會頭暈目眩,也能吃得下東西,還能說幾句笑話逗韓氏開心。

盧暖知道,她這個娘,這次是嚇壞了。韓氏每一次看自己的眼神,都那麽小心翼翼,生怕把她給看沒了。

盧暖見韓氏拿著繡花針半天沒動,身子挪到韓氏身邊,頭輕輕的靠在韓氏的肩膀上,柔聲問道,“娘,想什麽呢?”

“娘在想,娘要怎麽做,才能讓別人不敢欺負你們,讓那些人,見著你們,都尊尊敬敬,而不是想欺就欺,想辱就辱,你們都是娘的心頭肉,我連責罵一句都舍不得,那些人,憑什麽?”韓氏說著,紅了眼眶。

盧暖聞言,才明白,這就是護犢情深。韓氏雖然怯弱,卻慈愛,卻也不溺愛,“娘,不是有阿暖嗎,再說,那天的事情,三叔他不是故意的!”

三叔,盧暖這幾天一直在想,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。

聽二嬸說,三叔是只身一人,可盧暖怎麽瞧,也覺得三叔是一個有故事的人,而且昨日二嬸似乎說漏了嘴,說了句三叔其實還是有情有義的。

盧暖一直在想,三叔到底做了什麽,二嬸為什麽會這麽說。

韓氏看了盧暖一眼,沒有接話,卻轉開話題道,“去躺著吧,別老是坐著,對頭不好,別留下病根。”

“人家想挨著娘嘛!”盧暖撒嬌道。

韓氏聞言一笑,把針線放到一邊,托住盧暖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,才說道,“你這孩子,現在比三妹四妹還愛撒嬌,也不怕兩個妹妹笑話你!”

“呵呵呵,那有啊,三妹四妹才不會笑話我呢!”盧暖說著,玩弄起自己的頭發。

“別鬧了,快睡!”韓氏叮嚀道。

又睡,她一天到晚窩在這炕上,那睡得著。

求饒道,“娘,我睡不著!”

“睡不著就閉著眼睛,什麽都不要想,靜靜的躺著,娘給你做衣裳呢!”

盧暖聞言,伸出手圈住韓氏的腰,臉貼在韓氏的腰上,哽咽道,“娘,這輩子,能做你的女兒,真好,真好!”

“你這傻孩子,一定要把娘弄哭,你才甘心!”韓氏嘴上說著,手卻揉揉的撫弄盧暖的發。

能有這樣子一個貼心的女兒,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。

接下來的幾天,盧暖的身子也日見好轉,慢慢的開始在院裏游蕩,最後索性跑出了家,在屋子周圍游走。

其實她很無聊,韓氏什麽也不讓她做,原以為二弟三妹四妹會幫著她,誰知道,他們三個叛徒,不止不幫她,還做了韓氏的眼線,盯著她。

不管她走到哪裏,身後總有一個人跟著。

這幾天,韓氏也不知道怎麽了,讓二叔買了好多匹布料回來,給她們幾個孩子做了好幾套新衣裳,新鞋子,家裏面也多了很多孩子,大的,小的,都圍著三妹四妹轉。

三妹四妹卻聰明的把她們喊到村口玩,然後兩人又回了家,關上院門。

夜深沈

睡了好多天,盧暖覺得渾身不對勁,偷偷的下了炕,穿了鞋子,走出屋子,打開院門,坐在家門口前的大石頭上,看著天上星星月亮。

卻見屋子轉角處有一個人影,鬼鬼祟祟的,嚇了盧暖一跳,隨即想著,這盧家村也只有徐子衿會這麽無聊,裝模作樣的喊道,“誰,是誰在那裏,你出來,不出來,我喊了哦!”

只是當那黑影慢慢走出來的時候,盧暖錯愕的低喚,“三叔,怎麽是你?”

“我出來走走!”三叔說著,轉身就走。

盧暖立即追上,邊追邊說道,“三叔,你是來看我的吧?”

“不是!”三叔嘴硬的說著,走得越發快,見盧暖在身後跟著,又放慢了速度。

盧暖聞言,完全不相信,試探的問道,“是嗎,那前幾個晚上,躲在外面的人,是不是你!”

三叔咻地停住腳步,扭頭看著盧暖,低聲問道,“你知道?”

“我不知道,剛剛,我只是猜的!”

三叔一聽,臉一紅,咒罵一聲,“小犢子!”轉身走得飛快。

小犢子?

你才是老犢子。

盧暖嘀咕著,轉身往家裏走。

第二天,天一亮,盧暖就起身,洗臉漱口,剛準備做飯,韓氏已經起來,說道,“娘來做飯,你去外面跑跑,鍛煉身體!”

“娘,我沒那麽脆弱,你看我,如今好的差不多了,你別再當我是瓷娃娃,一碰就碎了,再說,那天的事情,是意外,你看,三壯也被蔥花嬸狠狠的揍了一頓,這幾天都不敢來我們家,就怕二弟找他麻煩,蔥花嬸也歉疚的不行,見著我,一個勁的道歉,咱們就應該學著放下,學著忘記,別人才能安心不是!”

韓氏聞言,楞了楞,隨即道,“就你道理多,好了,幫娘一起做早飯!”

“好嘞!”

吃了早飯,二嬸提著繡藍來到盧暖家,和韓氏一起做衣裳。

盧暖趁韓氏去茅廁的時候,靠近二嬸,瞇著眼睛問道,“二嬸,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?”

“瞞著你,阿暖,你啥呢,二嬸怎麽會瞞著阿暖!”二嬸說著,呵呵一笑,卻有些心虛。

二嬸的心虛,盧暖卻瞧在眼裏,追問道,“二嬸,你就別藏著掖著了,三叔都告訴我了!”

二嬸一聽,咻地站起身,驚愕的說道,“有旺,有旺告訴你了,他還囑咐我,不要告訴你們呢,他咋就說了呢?”

這一點,二嬸怎麽也想不透。

“二嬸,那你說說,三叔讓你不要告訴我們什麽?”盧暖連忙追問,不給二嬸思考的時間。

“哎,還不是為了米的事情,你爹走的那段時間,你家揭不開鍋,二嬸家的日子也不好過,你三叔提著一袋大米和苞米來找我,讓我給你們送來,卻不許我說!”二嬸說著,忽然感覺不對勁,回過神才發現被盧暖訛了。

有些氣急的說道,“你這孩子,倒學會訛人了!”

“那天見到他,覺得他有些面熟,後來幾次,我覺得,他是一個心口不一的人,今天才知道,其實他有心,只是不知道怎麽表達罷了!”

一個不會表達心意的單身大叔,性格肯定是孤僻的,就算他心腸再好,他不說,也不做,誰也不知道。

忽然間,盧暖對三叔,充滿了探尋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她就是想去挖三叔的秘密。

二嬸聽盧暖這麽說,坐到盧暖身邊,感嘆道,“阿暖,那天的事情,別怪你三叔,他不是故意的,你或許不知道,小時候,你三叔最疼的就是你,只是後來你大了,跟你三叔不親,才越走越遠,你三叔他,其實很多時候,你三叔他,也怪可憐的!”

就因為當年的固執,執意不娶。導致如今只身一人,回到家中,連杯熱茶都沒有,什麽事情都要自己來。

“二嬸,那天的事情,我沒怪三叔,真的!”盧暖說著,沖二嬸一笑。

“沒怪就好,有空去看看你三叔,他雖然孤僻,但是阿暖啊,只要你死皮賴臉賴著他,他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的!”二嬸說著,看了一眼盧暖。

低下頭轉身縫衣服,不再說話。

有的事情,多說無益,二嬸相信,盧暖這麽聰明,定會明白,她的心思。也希望,盧暖的好,能顧到有旺,讓有旺將來,老有所依。

晚上,洗好腳,爬上炕,盧暖慎重其事的宣布,“娘,明天我要進山!”

“進山去做什麽,家裏又不是沒得吃!”韓氏想法很簡單,有吃就好。

可她卻不想,家裏的東西吃光了,銀子用完了,該如何?

“進山去找些香料,我答應了連掌櫃,這不,因為我摔了頭,一直沒有進山,如今我好了,總不能一直窩在家裏,明天一早,我就去找二叔,跟二叔一起進山!”盧暖說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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